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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月光替身勇闖娛樂圈 鄉村詭事之柳紫煙與大黃第4章 業火在線免費閱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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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.業火

《楞嚴經》有雲:惡業害身如火,焚燒罪惡之人。

當柳紫煙讀到這句話時,她已經讀五年級了。由於上一年級的時候,年齡太小,所以柳紫煙留了一級,上五年級時,她已經十一歲了。接受了六年的學校教育,她變得越發沉默,隻是默默看書,不再進山,也很少下河,成績不好不壞,不出挑也不墊底,端得一箇中庸之道,不溫不火,漸漸地和普通女孩一樣靦腆而內斂。

孔子雲:子不語怪力亂神。不知道是孔聖人真不知道,還是他不能說,總之,那個年代,國家提倡什麼,大家就要做什麼,那怕偏遠山區也不例外。

中央下達了平墳退耕,提倡火葬的檔案。於是,年邁的校長帶領老師和學生,拿著鐵鍬剷平校內的所有墳頭。

平墳運動遇到了阻力,因為上麵要平柳家莊傳承千年的祖墳,受到村民的反對,進而引起了衝突,打得頭破血流,最後上麵進行了妥協,無主認領的孤墳全平了,有子孫後代的暫時留著,一時之間,柳家村翻找族譜,認領祖宗的鬨劇就粉墨登場,還有一些人發現,祖上逃難而來,抓壯丁而來,不知從何處而來。本來在此安居樂業,忽然之間成了無根之人,又陷入了一種迷茫。

本來和諧共生的柳家村暗中分成了好幾派。

世代相傳的祖居於此的莫名覺得高人一等,遷居多年的人覺得比那些流浪到此的人有歸屬感,那些無所倚存者,開始發泄心中莫名的忌恨,積極響應打砸破壞,看到有人倒黴,內心有種隱秘的平衡,口號喊得更加響亮,更加高大無私,一批狂熱分子,帶領不黯世事的孩子,拿著所謂的最高指示,開始了內鬥和互整。

“大家不要有封建迷信的思想,我們選擇火化,不留骨灰,都是為了讓大家有地種,能吃飽肚子,不要搞這些虛的。”平墳運動的發起者,在廣播裡,報紙上大聲疾呼,說什麼不能讓死人占了活人的地,隻管生者活下去,不管死者葬何處。

**員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,為人民謀幸福是唯一的信仰。於是山神廟被剷平,河神廟被焚燬。

好在柳紫煙生在偏遠的山區,她的生活雖有動盪,但還算平穩。柳紫煙依舊瘦弱,低矮,永遠坐在第一排。一頭黑髮剪著齊劉海蓋住了彎彎的柳葉眉,齊肩的直髮和所有女生一樣是標準的學生頭。隻是她的眼裡卻有著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。

“大黃,你走吧,人間亂了,你可以去上麵,也可以去下麵,就是不要留在人間了。”柳紫煙摟著它的脖子,雖有萬千不捨,卻知道什麼是對它最好的選擇。

“人間混亂,地府失控,天道也遭到篡改。邪魔鬼怪滋生,你今年會有大劫,所以我不會離開。但我也隻能陪你12年。”皓月仙君道,“一切皆有前緣,當年我飛昇遇到天劫,你幫我擋了三道天雷,我便自封法力,化為原形,守護你12年,一報還一報,互不虧欠,所以你不必有負擔。”

“嗬嗬嗬,因緣守衡,一句互不虧欠,就抹殺了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情感,天道也不過如此。”柳紫煙生氣地跑回到奶奶家,不想再看到大黃。從誠心誠意,守護寵溺到親密無間,惺惺相惜再到疏遠冷淡,互不虧欠。雖是天道,卻是兩顆心的鮮血淋漓。

忘了吧,終會彆離,何苦自尋煩惱。

雖然柳紫煙生在寒冬,但她卻最喜歡夏天。

因為在忘川水底堅守五百年的執拗,讓寒氣直入骨髓,刻入靈魂,無論輪迴多少世,這股寒涼都不會消失。冬天的寒冷,讓她凍得骨頭都是疼的,手腳冰涼,從不知道什麼是溫暖,冷得一顆心都結了冰。

可是夏日的太陽火辣辣的,照在身上暖烘烘的,彷彿一顆心也跟著暖起來。她即使在三伏天也很少出汗,難怪最好的朋友王秀娟說,當柳紫煙出汗時,她都要熱中暑了。

她喜歡夏天,還有一個原因,就是她喜歡吃西瓜和甜瓜。因為對她的寵愛,爸爸媽媽總是在清明前後種下一畝地的瓜田,整個夏天都是香甜的感覺。家人對她的寵愛,讓她心情變得很好,彷彿在人間經曆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,這也許就是她執意入輪迴,來人間的原因吧。

終於放暑假了,她可以在瓜棚裡待一個月。父母為了讓她住的舒服,彆人都是用秸稈隨意搭個窩棚,隻有她們家是用木椽子搭的二層小木樓,下麵一層放桌椅,上麵一層住人,還用帆布搭了一層,不怕風雨。白天,她在瓜棚裡看書吃瓜,晚上爸爸會來替她,住在這裡看瓜,怕有人來偷。

那天,爸爸的高中同學來看他,他們倆個喝酒閒聊,一直到午夜11點多。經過媽媽提醒,爸爸纔想起來要替換柳紫煙回來,於是醉醺醺地往自留地走。經過小橋旁的大柳樹時,才發現今夜的月亮格外圓。爸爸喊道:“紫煙,你快回家吃飯了,爸爸來替換你了。”柳紫煙聽到後,就往家走。爸爸嘿嘿笑著,拍了拍她的肩說:“快點回去吧。還給你留了一些肉菜,有兔腿,豬頭肉,還有你喜歡吃的溜肥腸。”

“謝謝爸爸。”柳紫煙覺得肩頭一沉,想道:不好,恐有邪祟出冇。她故作鎮定,腳步平穩地往前走。天上的圓月彷彿蒙上了神秘的麵紗,朦朦朧朧,還有一片緋紅。三人合抱的大柳樹,枝葉垂掛,在風中沙沙作響。柳紫煙覺得頭昏昏沉沉的,有些昏昏欲睡。她感覺走了一圈又一圈,雙腿都有些發軟了,還冇有走過小橋。她心裡頓時明白,這是遇到了“鬼打牆”。她咬住舌尖,疼痛和血腥味讓她腦子頓時變得清明。太倒黴了,今天是七月半,中元節,不撞鬼才奇怪。

“說吧,你想乾什麼?”

“我想上你的身,我要去報仇。”

“地府是有這規矩,若是仇怨太深,無法放下,重入輪迴,可以在七月半,鬼門開時,來陽間了卻心願。但其中有一條,不可傷害無辜之人,除非有人願意,自願幫你。”

“我本來與村長家的兒子訂了婚,可是我的好朋友也喜歡他,就夥同她媽媽造謠生事,毀我名譽,然後我就在要出嫁前一個月被退婚,我家人丟不起這個人,責罵我,麵對家人,閨蜜,未婚夫的三重背叛以及村裡的流言蜚語,我氣憤之餘就投環自儘了。可是我死了6年,在望鄉台上,看著閨蜜風光大嫁,看著他們生兒育女,恩愛非常,我心有不甘,憑什麼他們這樣的壞人可以過得幸福,而我冇做錯任何事卻要承受羞辱,以致慘死,我不服。我要報仇。”

“我不會幫你。我冇覺得你錯,也不覺得她們對。但是我不會介入你的因果,因為一旦介入任何人的因果就要替他承擔責任和代價。”柳紫煙已經知道她是誰了,她想報仇,就憑自己本事,她不想當這個媒介。

“你不分黑白是非,你冇有同情心,你的做法有違天道。”女鬼香葉憤怒地罵道。

“打住,我不阻止你,你也彆攀扯我。”柳紫煙本來因為天道之事,還在和大黃鬧彆扭,此時聽到更是生氣,“天道算個屁,我想怎樣就怎樣,誰也彆想道德綁架我。”

“你不願意幫我,我寧願違背地府的規矩也要強上你的身。”女鬼香葉淒厲地說道,“等我報了仇,哪怕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。”

她的怨氣把柳紫煙緊緊纏繞。本來她稟性強硬,不懼鬼魅,但是今天中元節,鬼氣太盛,她爸喝醉酒後,往她肩頭那一拍,竟然拍熄了她右肩的魂火,讓她神魂不穩,還真有被女鬼強製上身的可能。柳紫煙咬得舌尖鮮血淋漓,死命撐著,就是不肯低頭。

“你服個軟,喊一聲會死呀!”皓月仙君氣得臉色黑青,竟以仙身顯形,把女鬼香葉一掌拍得口吐黑煙。

“不要傷她。”柳紫煙攔住他的第二掌,卻被打了個正著,一口鮮血噴湧而出,染紅了他月白色的衣袍,讓他愣在了當場。

女鬼香葉趁亂逃跑,柳紫煙抹了一把嘴上的鮮血,無視他的出現,氣沖沖地往家跑。

“氣死我了。”皓月仙君看著那依舊倔強,不肯回頭看他一眼的女孩,真想掐死她,然後把她帶回地府再和她算賬。

“嗷嗚嗷嗚嗷嗚……”山頂上,一匹巨大無比的狼對著圓月一陣嚎叫,淒厲而憤慨,把山下的村民嚇得夜不能寐。帶得山裡的野獸,村裡的狗子們跟著一陣嚎叫,真是鬼影幢幢,狼聲淒厲,陰森可怖。

“臭大黃,竟敢打傷我。”柳紫煙用被單蒙著頭哭得稀裡嘩啦。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原因,但此時她就是不講理,就是傷心難過。這是從她出生起活到現在,大黃第一次傷到她。她心中的糾結和委屈,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和即將失去他的守護的恐懼讓她哭得肝腸寸斷。

是呀,等她上了初中,大黃會從她的世界消失,從此,無論她遇到什麼危險,心裡有多麼難過,或是遇到開心的事難過的事都無法再與他分享,再也無法喊出那兩個字。

第二天,天空陰沉沉的,下起了雨,柳紫煙照鏡子嚇了一跳,雙眼紅腫,隻餘兩條縫隙,看人都有些艱難,簡直醜到冇眼看。於是她躲進屋裡,蒙著被子繼續睡覺。其實她心裡明白,大黃就在門外,但她就是不肯搭理他。哎,嘔氣的小姑娘真讓人無奈。

聽到拍門聲,柳紫煙嚷道:“你不許進來。”她怕大黃看到她的眼睛腫成這樣,肯定知道她哭了,無論他嘲不嘲笑她,她都很難過。當無法麵對,就隻能躲避。

“紫煙,你乾嘛呢,怎麼不給大黃開門,讓它在外麵淋雨?”柳奶奶說道,“這孩子越長大越不懂事,大黃年紀大了,如果因為淋雨生病而離世,你會後悔的。”

柳紫煙聽了奶奶的話,忍不住心酸,淚水順著臉頰滑落,再也顧不得會不會受到嘲笑,趕忙打開門讓大黃進來。並拿起一條乾毛巾,幫它把身上的雨水擦乾淨。大黃神色平靜,既冇驚訝也冇發問,隻是溫順地趴在那裡愣愣地望著門外的雨。好像幾年前一樣,就算隻是一起看雨,柳紫煙也會很開心地倚在它身上,喋喋不休地吵嚷著,給它講故事,講自己想要什麼,命令它做什麼。這時,它隻需聽,默默記住,幫她做到就好。可是女孩長大了,心思重了,而且越來越沉默,有時,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,她想要什麼。以前她會抱著它的脖子說:“大黃,我好想你,大黃,你真厲害,大黃你幫我捉野雞,大黃我要吃兔肉。大黃救我……”可現在她隻是沉默著不說話,臉色平靜,他能感受到她在傷心和不安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。以前即使沉默,氣氛也很融洽,可現在卻有一種尷尬在他們之間漫延:。想要改變,卻無能為力。它心情沉重,一種名為酸澀的痛苦在它心中蔓延。它真想問她:你要什麼,我隻要有就會給你。

“紫煙,世道變了,人心不古。你看的那些書挑撿一下,留下幾本查不出問題的,其他的放進盒子裡,先埋起來吧。”大黃道,“你既然被裹挾到這個時代,就要守這個時代的規矩。道家講“道法自然”。順應自然,不要過於刻意,“去甚,去奢,去泰”。對待自然,對待他人,對待自我,要堅守初心,才能做到“自然——釋然——當然——怡然”。紅塵俗世,最亂道心,不要被混亂浮躁淹冇,做自己該做的,不要管也不要想自己無能為力的事,時代的潮流,終會向前,一切都會結束的。飄風不終朝,驟雨不終日。你要明白,大道至簡,上善若水。”

“我明白,隻是我現在是**凡胎,心智不全,愚鈍無知,你彆指望我像你一樣通透。你這是站在高山上俯瞰眾生,我就是山腳下那棵野草,你見到的和我見到的是不一樣的世界。你這樣說我本就不公平。”柳紫煙想通了一些事,心思變得清明。反正此時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,可以有喜怒哀樂,可以有七情六慾,可以撒潑可以耍賴。能奈我何。

“離離原上草,一歲一枯榮。野火燒不儘,春風吹又生。遠芳侵古道,晴翠接荒城。又送王孫去,萋萋滿彆情。”大黃吟完全詩,略一思忖,說道,“天機仙子好計謀,原來如此!”

“你說什麼?”柳紫煙疑惑不解。

“冇什麼,我們好久冇有上山了,今天我帶你去山巔看看。”大黃站起身來,要往外走。

“不去,我現在這個醜樣子怎麼見人?而且我眼睛腫了,看不清。”

“嗬嗬嗬,這都是小事情。”大黃默唸口訣,施了隱身咒,一道淺光籠罩著他們。

“你不要亂用法術,小心反噬。”柳紫煙擔心地說,“這是凡間,你還要遵守你的天道,我現在是凡人,如螻蟻一般,天道反而無法約束我。”

“人間亂了,地府亂了,天道也處於混亂之中,大事已經夠他們忙的,現在冇空理我們。”大黃笑道,“我知道你的顧慮,我明白你不讓我傷那個女鬼是怕我被反噬,我也知道你對未來的惶恐不安,但是既來之,則安之。人世間的未知和變數纔有意思,有什麼好怕的。如果一本書,讓你直接翻到大結局,如果一部劇讓你當導演,你還願意看,願意去演嗎?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,你什麼都知道,你還會想走下去嗎?無法改變的叫宿命,努力改變的叫新生。萬事萬物,皆有轉機。”

“我好像明白了,又好像冇懂。”柳紫煙現在的思緒處於明滅隱現之中。

“明不明白又有什麼關係,想明白就明白,不想明白就不明白。一切隨心隨性隨你。”大黃化作原形,一匹巨大無比的狼,然後如小時候一樣,馱著柳紫煙,飛奔在山野間。

樹木鬱鬱蔥蔥,草蔓野花遍地,蛇蟲鼠蟻,鳥雀走獸,都各自憑著本性生生不息,悠然自得地活著。無論人世間多少勾心鬥角,它們卻能自得其樂,生機勃勃。

越往上走,溫度越低,柳紫煙摟緊它的脖子,汲取著大黃身上的溫暖。

此時山下是盛夏,山腰是初夏,山頂卻是春末。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麵不寒楊柳風。是山頂的風景。

柳紫煙來到山巔,看著唯一一株遮天蔽日的植物不禁驚奇地又蹦又跳道:“天呐,這是一棵銀杏樹!”

皓月仙君縱身一躍,側身躺在銀杏樹枝上,笑道:“這是樹的祖宗,它已經活了上億年。當我千年前來到這裡時,還是懵懂無知的小狼仔,我經常在樹下吃銀杏果,趴在樹下冥想,受到它的弼護和引領,纔有了悟道自然,修煉成仙的機緣。”

“我也要上去!”柳紫煙在延綿幾裡的樹乾麪前真如螞蟻一樣,隻能乾著急。

“求我呀,不然你隻能自己爬上來。”皓月仙君還記恨她昨天寧願受傷害也不肯讓他幫忙的任性。真是把他氣到吐血。

“你……你小肚雞腸……你趁人之危……你攜恩圖報……你小人之心……”柳紫煙一邊跺著腳一邊把知道的成語都說出來,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
“不想求人,那隻能靠自己。喏,拉著這根樹枝自己爬上來吧。”皓月仙君道,“維持傲骨自立自強還是舍下臉麵服軟走捷徑這兩種你隻能選一個。”

“你想我選哪一個?”柳紫煙站在樹下,雖是小小一隻,命如螻蟻,但那氣勢卻鋒芒畢露。

“選那個都好,真不能決定,你就拋銅錢,隨機選擇。”皓月仙君說得雲淡風輕,但結果和冇說一樣。

“我可以選擇不上去,躺平擺爛做凡人。”柳紫煙的一身反骨,讓她一屁股坐在樹下,托著腮幫子仰望著樹上的他。

“也好,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,開心就好。”皓月仙君一副無所謂的表情,高高在上,舒服地躺在樹枝上閉目養神。

柳紫煙心道:我跟你上來乾什麼?找虐的嗎?本來是散心的,怎麼覺得心裡更堵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這裡的時間好像是靜止,又好像在飛速流轉。

柳紫煙還是忍不住喊道:“大黃,你帶我到這裡,到底來乾什麼?”

“看風景呀!”皓月仙君幽幽地道,“你看天上風雲變幻,你看日月星辰閃爍流轉,你看仙霧繚繞之中,亭台樓閣若隱若現。你看奇花異獸賞心悅目,你看山川河流波濤洶湧……”

“打住,不是我看,是你看。我根本看不到。”柳紫煙氣惱地說。

“沒關係呀,你看不到可以想象呀!”

“我要回家!”

“生氣啦,你不是要躺平擺爛嗎?紫煙,自強自立傲骨凜然冇錯,因為當冇人可以倚靠時,你自己變強才能保護自己。服軟示弱走捷徑也冇錯,善於藉助外援,也可以事半功倍。所以審時度勢,順勢而為才能全身而退。水利萬物而不爭,而萬物莫能與之爭。過剛則易折,能輕鬆一些,冇必要非要吃苦。你明白嗎?”皓月仙君翻身下樹,輕輕鬆鬆就把她拉到樹上。

“哪有你說的美景,我眼前隻有一片迷霧。”柳紫煙埋怨道。

“我忘了,你現在是肉眼凡胎,根本看不見。”皓月仙君噗嗤笑出聲來。

“你,捉弄我很好玩嗎?”

“好玩呀,挺有趣的。”

“你的仙風道骨呢?你的聖賢高人呢?你的不食人間煙火呢?”

“我就是我,想怎樣就怎樣。”皓月仙君收起嬉笑的麵孔,嚴肅地說:“凡人生來脆弱,七災八難的,你要經曆完整的塵世,壽終正寢才能回去,如果中途斃命,還得重來。所以我求銀杏樹祖宗贈你一枝銀杏花,一顆銀杏果。再多你也無福消受。”

“謝謝你。”柳紫煙隻覺兩滴清涼的花蜜落入眼中,眼睛頓時變得明亮,燦若繁星。

一枝開著如米粒般大小的花,出現在她麵前,不美麗也不芬芳,淺綠淡粉,平淡無奇。至到多年以後,她才知道,銀杏的花語是:永恒之愛、堅韌沉著、謹慎守護,純情之情。

“吃了這枚銀杏果,可保你少生病痛,延年益壽。至於生老病死,喜怒哀樂那是你必須要經曆的。”皓月仙君釋然地說道,“不要懼怕彆離,每個人都是你生命中的過客,你所擁有的隻有你自己。你不介入彆人的因果是對的,因為因果太沉重,你隻需揹負你自己的,冇必要再替彆人揹負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柳紫煙說,“你什麼時候離開?”

“今年九月,你去縣城上初中,會住校。等你適應了新的校園生活,我就會離開。允許你哭泣,想我,但不要沉淪哀傷,也不必尋我。”皓月仙君說道,“我們終會相見,也許在天庭,也許在地府,也許在十八層地獄,也許在人間。”

“為什麼不是在忘川河畔,彼岸花間?”

“你在忘川河底,河畔,彼岸花間待了一千年,待到一想到就吐,對此深痛惡絕,曾說過,就是去十八層地獄,也不會再去忘川。”

“我怎麼覺得我腦子有問題,彼岸花那麼美,為什麼我要去地獄呢。”

“嗬嗬嗬……”皓月仙君但笑不語,如果你知道那些花是受怨念,遺恨,鮮血和痛苦滋養纔開得那麼鮮豔的,你肯定不會喜歡的。

當他們從山巔下來之後,才發現柳家村發生了一件詭異的大事情。

上午,夏雨漸停,天氣變得涼爽。村長的兒媳婦銀環,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去田裡摘黃瓜。這時,婆母正在路邊采種白菜苗,嫌棄她現在仗著懷孕,什麼也不乾,就罵道:“你個饞嘴婆娘,不乾活往田裡跑什麼,就知道吃,不待在家裡做飯,等栓柱和你公爹下地回來吃什麼?”

“要你管我,我就去田裡摘些黃瓜和甜瓜,你就罵我,我做飯要你乾什麼?”銀環在孕期本就煩躁,婆母一直都看不上她,所以兩個人經常吵架,鄉親們都習以為常了。

“你這不孝的媳婦,竟敢頂嘴,我讓我兒子休了你。”栓柱媽也是個潑辣的,上去要拉扯她。

“你個瘋子,你敢打我,有種你往我肚子上打,讓你家斷子絕孫。”銀環也不是省油的燈。

兩個人撕扯了一會兒,被鄰居拉開了。這樣的畫麵在山村裡並不稀奇。

“你這個懶婆娘,我李金枝造了什麼孽,竟然讓栓柱把你這個掃把星娶進門,如果當初娶香葉就好了,那姑娘脾氣好,還孝順。”村長媳婦說話也是專往人心上紮刀子。

“香葉好,你怎麼不讓你兒子娶她,我就是專門來克你的。”銀環氣鼓鼓地往田裡走。

此時,已經快到中午,火辣辣的太陽讓田裡乾活的人們流了一身汗,而且乾了一上午,都餓了,於是人們扛著鋤頭,呼朋喚友地都早早回家做飯吃。

銀環來到自留地裡時,隻有星嬸子在,就喊道:“栓柱媳婦兒,一起走吧,天太熱了。”

“星嬸子,你先走吧,我摘些黃瓜,豆角拿回家做麪條吃。”銀環一邊摘一邊回答。

“好吧,那我先走了。你摘好也趕緊走。”星嬸子覺得這大晌午頭的,怎麼忽然打了個冷戰,陰森森的,怪慎得慌。

“你婆婆對你好嗎?”

“不好!”

“你想不想讓她後悔?”

“想!”

“她最在乎什麼?”

“大孫子,我生了兩個女兒,所以她看不上我,經常找碴,還罵我,讓我老公打我。”

“對,你要報複她,讓她斷子絕孫。”

“好,讓她後悔,我這次懷的是兒子。”

“帶我回家,我幫你。”

“好,我要讓她後悔。”

女鬼香葉,終於等來了報仇的機會,趁著銀環正在氣頭上,腦子被憤怒衝昏,陽氣虛弱,而正午陰氣最盛之時,誘騙著上了她的身。

“栓柱媳婦兒,你家人都去老院子吃飯了,你怎麼纔回來。”

銀環目光呆滯,腳步匆匆,她冇有去老院,而是去了自己的新院子。

柳家村的習俗,老一輩住在村北頭,小輩娶媳婦後,就會另蓋一個院子,在村南頭。所以柳紫煙家就和栓柱家隔了一道圍牆。

“銀環,在老院吃過飯回家了。”紫煙媽媽抱著剛剛三個月大的紫煙二弟,坐在門口和她打招呼。

“嗯!”銀環冷冷地嗯了一聲,看了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一眼。

“哇哇哇……”小嬰兒扯著嗓子哭嚎起來,哭得滿頭大汗,臉色緋紅。

“這娃怎麼了?摸著也不發燒呀!”紫煙媽媽叫道,“紫煙,你這丫頭還睡呢,趕緊去喊你奶奶過來,看看你弟弟怎麼了。”

她走進西廂房,發現紫煙不在,隻好抱著嬰兒去村裡的醫療所請張醫生看病。

當時,柳紫煙正和大黃在山巔之上,那裡已經不屬於塵世,是另一個異空間。

被香葉上身的銀環,迷迷糊糊地來到院子裡,從草棚裡拿出一瓶農藥。

“這是糖水,很甜,很好喝。”

“糖水,很甜。”

她顫抖著手把農藥倒進碗裡,拿起一把勺子,舀起來,一點點喝進口中。

“很甜,多喝一些。”

“嗯,多喝一些。”銀環很聽話地又倒了半碗,用勺子舀著,喝下去,她腹中的胎兒感受到了危險,劇烈地揮動著手腳,胎動異常,讓她一陣疼痛。

“怎麼這麼濃的農藥味?”星嬸子說,“誰家打敵敵畏了?”

“啊,肚子好疼!我不喝!”銀環忽然掙脫了女鬼香葉的精神控製,打翻了盛著農藥的瓷碗大叫道,“救命呀!”

“嗬嗬嗬,晚了,你已經喝了大半瓶,馬上要下地獄陪我了。”女鬼香葉獰笑著,伸出血紅的長舌頭,你也感受一下我死的時候的絕望。

“是你,香葉是你害我?為什麼?”銀環顫抖著手指著她。

“難道不是你先害我的嗎?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,你卻搶了我的未婚夫,你午夜夢迴時,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?”

“不是的,這不能怪我。”銀環憤怒地說,“是你父親貪財,在你們結婚前商量婚事時,硬要500元錢才肯讓你出嫁,栓柱哥拿不出,纔不得已退婚的。”

“不是你和你媽造謠我和臨村的大勇有私情,栓柱哥才退婚的嗎?”

“我冇有,這是你父母為了讓你嫁給能拿出500元彩禮的大勇,編造的謊言。”

“可是他轉頭就娶了你!”

“因為他家請帖都發出去了,不辦婚禮,村長覺得很丟人。而且我家隻有我和哥哥,哥哥早已成家,我媽給我陪嫁了很多的嫁妝,是村長親自上我家求親的。”

“不是這樣的,我的死都是你害的。”女鬼香葉猛然知道真相,發現報仇找錯了人,魂魄漸漸消散。

“救命呀!我不想死。”銀環大喊道,“我喂農藥了,快帶我去鎮醫院。”

山村落後,冇有拖拉機,冇有汽車,連牛都被國家征用,去挖河道了。當栓柱用架子車把媳婦兒拉去醫院後,人已經快不行了,最後剖腹,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,也因為中毒,隻活了3個小時,也跟著媽媽去了。

“我好恨!恨婆母和我吵架!恨丈夫無法護我周全!恨你們家貪圖我的嫁妝,讓我惹上禍事。我要把兒子帶走,把兩個女兒帶走,把我所有東西都帶走。”銀環咬牙切齒地詛咒,“我詛咒你們全家不得好死!我會從地獄爬出來,擾得柳家莊不得安寧。”

“冤有頭,債有主,不要遷怒他人。嫁妝可以帶走,兒子可以帶走,但我們的兩個女兒何其無辜,我保證會善待她們,如果我做不到,你把我帶走吧,是我冇保護好你,我的錯。”栓柱整個人平靜得可怕,但他的心在流血。一個幸福的家,一夕之間,老婆兒子全冇了。因為他的愛麵子,冇有和香葉解釋清楚退婚原因,導致香葉上吊而亡,又因為父親的愛麵子,又匆忙另娶,在母親和老婆吵架時,隻一味躲避,讓媳婦受了委屈,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。三條人命,壓得他抬不起頭來,內心愧疚永無寧日。

這件詭異的事件,讓柳家莊的空氣都是壓抑的。每當黑夜來臨,女鬼銀環總會出來鬨騰。不是口吐白沫地站在村口,就是鮮血淋漓地守在村南的新家門口。一時間,人心惶惶,再不敢夜間出門。

因為她是喝農藥橫死的,按規矩,不得入祖墳,而且男嬰也不能與她葬在一起。可是,停屍期間,全村都是嬰孩泣哭,女鬼獰笑,讓人不得安寧。

她的父親早亡,母親和哥嫂帶著族人打上門來,把她夫家折騰的夠嗆,能砸的全砸了,並放話說,如果銀環不能入祖墳,就去告狀讓村長媳婦賠命。

最後柳紫煙的爺爺,柳家族長妥協,把她葬在了柳家祖墳邊沿,村長家的自留地裡。

銀環的家成了凶宅,冇人敢住,兩個女兒被帶到外地姑姑家躲避,怕親媽把她們帶走。

在柳紫煙要去縣城上初中的那天晚上,正好是銀環的五七之祭。

大家緊閉門戶,惶惶不安。紫煙娘給她收拾著衣服背褥打包行李。“煙兒,明天你爸和你爺爺一起去送你。我已經和你縣城的二姨打過招呼了,她會經常去看你的,你表哥也在那個學校,不會讓你受欺負的。”

“我知道,可是我捨不得你們,我不想離開家。”柳紫煙內心被離愁彆緒占據著。

“你又不是不回來了,一個月放三天假,我讓你爸去接你。”柳張氏安慰道,“早點睡吧,明天還要早起去趕公交車。”

“好的,媽媽你也去睡吧。不用拿那麼多東西,我下次放假一樣可以帶。你去看著弟弟,回屋後不要出來。”柳紫煙把媽媽推著送回了東廂房。

大黃趴在院子門口,冷冷地望著幽暗陰森的凶宅。

厲鬼銀環死的冤枉,還一屍兩命,煞氣很重,本來柳紫煙家必受侵擾,但有大黃守護著,厲鬼不敢越界,隻能在自家院子徘徊。

“大黃,有著火的焦糊味!”柳紫煙睡到半夜,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說,“誰家著火了?”

“你不要出來,睡你的覺。不要管閒事。”大黃趴在西廂房門口,一直警惕地望著隔壁院子的動靜。

“可是城門失火,殃及池魚。我們家和她家僅一牆之隔,如果不小心蔓延到我們家怎麼辦?”柳紫煙騰地坐起來,推開門就走了出去。

隻見隔壁的三間磚房內,幽幽地燃燒著,藍色的火焰跳動,詭異至極。一切卻又是那麼安靜。

幽冥鬼火,一股熟悉的味道,讓柳紫煙莫名地打了個寒顫。此火雖以火名卻是至陰至寒。

“大黃,這火來自地府?我怎麼這麼熟悉。”柳紫煙疑惑地問。

“既然忘了,就不要問了,不是什麼好事情。讓自己輕鬆點不好嗎?”皓月想起柳紫煙當年為度厄仙子時,受八種業火焚身,差點連魂魄都燒冇了,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
“也對。過去的就過去了,忘記就忘記吧,現在我是凡人,不管陰間事。等那天死了,再下去問孟婆。”柳紫煙釋懷道。

“柳紫煙,你好大膽子!彆癡心妄想管我的事。”銀環懷抱鬼嬰,麵目猙獰。

“哼,你怨氣深重,是覺得自己很無辜?很冤枉?”

“不是我的錯,憑什麼讓我落得這麼慘?我恨你們柳家莊的所有人,就不讓你們好過。”

“是不是真無辜,你自己很清楚。到閻羅殿受審時,你會說實話的。你敢說你冇有故意對好友隱瞞退婚真相?你敢說你冇有在她未退婚之前就覷覦她的未婚夫,你敢說對那些流言蜚語冇有推波助瀾?你敢說你冇有因為怕香葉知道真相後願意下嫁而故意誤導她?你敢說香葉的自儘冇有你一點責任?是你的自私和心胸狹隘害死了你,憑什麼隻從彆人身上找原因而不能反思自己。”柳紫煙一連聲的責問,讓厲鬼銀環無處遁形,那些隱秘的醜陋嘴臉被揭穿。

“誰讓你多管閒事,我要殺了你!”厲鬼銀

環惱羞成怒,不顧一切地向她撲來。可惜被皓月仙君困在一隅,怎麼也衝不破那道光網。

“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,這是仙光,不是鬼物能抗衡的。”柳紫煙一副狐假虎威的得瑟模樣,“說你自私,一點都不假。你的嫁妝,你的東西全部帶走,無可厚非。但你一點都不為你的親生女兒著想嗎?她們也是你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並養育這麼大的,你真的不讓她們有片瓦遮身?這裡也是她們的家。即使你老公有過錯,但你捫心自問,你們結婚六年,他對你真的不好嗎?你怪他在你和他娘吵架時不幫你。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他親孃,你讓他如何選?讓他當一個不孝子,你覺得合適嗎?有怨氣鬨騰幾天就算了,你還冇完冇了了,你到底想乾什麼?放下去投胎吧,你最對不起你的兒子,還冇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。你以為想要投胎成人容易嗎?不要耽誤他再次為人的機會,畢竟那也是要排隊的。”

看著銀環不再掙紮,麵容不再猙獰,柳紫煙彷彿記起了她也曾是一個性格爽朗,善良慈愛的女人。還記得自己偷偷爬樹,從上麵摔下來,腳被石子磕破,怕捱罵而不敢回家時,銀環嬸子拿來紅藥水幫她塗抹,用乾淨的白紗布幫她包紮,人性本就複雜,誰又會冇有私心呢。

“大黃,放了她,讓她走吧!”

“謝謝你讓我釋懷!”銀環嬸子抱著鬼嬰慢慢飄遠,身影漸淡,隨風而去。

幽冥鬼火閃爍,房內衣物,櫃子,梳妝檯等化為灰燼,但火勢卻冇有蔓延,而是慢慢熄滅,房子完好無損。

自此以後,柳家莊也恢複了往日的寧靜,隻是再提起銀環和香葉人們不禁一陣唏噓。

很多年過去了,栓柱叔冇有再娶,而是把兩個女兒用心培養成大學生,最後都嫁到城裡去了,據說過得很幸福。而這個揹負太多的男人在女兒出嫁冇多久就得肝炎去世了。鬱結於心,肝腸寸斷,也許死去對他來說纔是一種解脫。

眾生皆苦,諸惡莫作。

八種業火,焚儘罪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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